云间魔术师

我的养父朱雀(一)

CP：信白铠约，山神圣兽世界观，飞衡中心

依然是我最喜欢的飞衡白龙、凤凰狐狸同一人设定

ooc，小学生文笔

1．“先生先生，为什么我的额头上有个神印呐？”

 

“这是衡山对飞衡的认可。”

 

先生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玄嵩的神殿中，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飞衡先是规规矩矩的蹲坐在先生面前，将手中的书籍高高举起，如此即便先生醒了，也只能看见封面的“逍遥游”三个字，而并不会知道，飞衡的心思早就不在这小小的嵩山之上了。

 

他小小的心思飞了很久很久，久到飞衡累得不愿意再装了，他偷偷瞥先生，玄嵩先生依然没有醒。

 

飞衡累了，装不下去了，偷偷摸摸地跑了出去，一路“啪嗒啪嗒”，叫这寂静的嵩山神殿终于出了点声响。

 

不知道鲲先生有没有睡，但显然，飞衡没想让他睡，他爬上鲲先生宽阔的脊背，学着先生的样子端坐阖眸，幻想指尖落一只蝶。

 

然后飞衡又觉得无聊了，趴在鲲先生的背上埋怨，“鲲先生，这里好无聊啊，你给我讲讲四圣的故事！”

 

然而鲲先生只是晃了晃硕大的身躯。

 

更过分的是，在这之后，鲲先生也陷入了沉睡，对于飞衡的吵闹，一丝一毫反应也没有了。

 

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飞衡一个人。

 

他仰望着嵩山上的云与天，他伟大的“前往衡山做世人尊崇的山神”这一愿望，已经变成了“只要有个人能陪我说说话就行了”。

 

于是那个人来到了此处。

 

天地似乎燃成一片火海，空气中氤氲着浓烈的海气。在火的尽头，那个人，即便飞衡从未见过本尊，但也能一眼认出，那就是保卫人间四方的四圣之一——陵光神君。

 

据说他曾是朱雀一族的耻辱，身体里流淌着狼的血液，因此有一双标志性的狼耳。

 

但同时，他也是四圣中唯一的幸存者，是前任守护四方最后的神明。

 

他说，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力量，他失去了一切亲眷战友，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人间未来的守护者之一——飞衡，抚养长大。

 

这便是一切的开端。

 

 

2.衡山比嵩山要好上许多。

 

陵光神君从不逼迫飞衡学习那些拗口的文字天书，但于武学方面，飞衡是一点儿懒都偷不成。

 

不过陵光神君做的食物实在太好吃了，香的飞衡一身劲儿，能耍上一整天的长枪。他给飞衡做的衣裳也好看，是同他一样的，红白黑三个颜色，小小的飞衡和他站在一起，就像是真的父子一般。

 

最重要的是，陵光神君对飞衡知无不言，他所讲的故事，比书里记载的要详实多了，毕竟陵光才是亲历者，文字是没有温度的，陵光却一直都有点烫。

 

飞衡唤他做父亲，当日月流转，飞衡从只有灌木丛那么高，可以轻松在其中钻来钻去，而今他可以俯视他的养父。

 

在千年之刻，飞衡即将正式成为衡山山神，成为守护一方的神明。

 

 

3.陵光又在看月亮。

 

飞衡也抬起头，月亮里，明明什么也没有。

 

或许是心绪始终无法宁静，鬼使神差般的，飞衡开口唤道，“父亲。”

 

但当他看见父亲那双眼睛，那里面永远存着他看不清的神情，飞衡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走向陵光，在他身侧停下了脚步。

 

陵光是很温柔的神明，对于飞衡这样莫名的动作，也只是微笑。

 

他伸出手，还像以前对待小孩子飞衡那样，点在飞衡额上的神印，“月亮落下、太阳升起的时候，你就是衡山的山神，到时你的所有疑问，都会得到答案。”

 

额上传来微妙的灼烧的痛感，自然，陵光并不是谁都能碰的，朱雀主火，而陵光是朱雀一族的佼佼者，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温度，随意的触碰就会将别人烫伤。

 

飞衡额上的神印是个意外，当陵光点在这里的时候，飞衡只会有那么一丁点被烫到的感觉。因此，当陵光想摸摸小飞衡的头的时候，他会点点小孩额头正中间的神印。

 

每当这个时候，陵光的眼神会变得更加温柔。

 

这是自然，飞衡是个好孩子。

 

 

“养父，别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飞衡退开一步，额上的灼热感随之消失，“你和监兵神君上战场的时候都还不到一千岁，我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他看向月亮，“人间已近千年无战事，而我会将这和平延续千秋万代！”

 

陵光先是愣住了，然后他很轻很轻地笑了起来。

 

“当然，你会做到的。”

 

陵光这样笑，倒让飞衡觉得心中不是滋味，没来由的，他突然慌了起来。

 

是了，他放大话的时候没记性，现在却想起来了，人间这千年的和平，以陵光战友的尽数牺牲为代价。

 

但陵光好似也并不那么在意，他仍是调笑着说，“不过，我这儿的规矩，一千岁才是成年，一千岁才可以正式成为五岳之一。明日封正大典的冕服我已经为你缝制好了，你且先去试试，明天的酒宴还有的我劳烦呢，马上就不是小孩子的飞衡山神，为父要去休息了。”

 

 

4.飞衡看着陵光离开的背影，没来由的，右眼猛地跳了跳。

 

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小飞衡总是喜欢缠着养父，让他讲讲守护人间和平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凤族辅佐天帝开天辟地，分划世间，建立了和平而伟大的天道时代……”

 

陵光的第一个故事，是关于五圣的老大，瑞麟神君，他是五圣中唯一的女子……

 

“等一下！”小飞衡叫道，他掀开了身上的被子跑去找那本他在山道上哄小猫妖骗来的故事绘本，捧到陵光面前给他看里面的内容，“养父，你记错啦！是四圣哦！”

 

陵光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看着小飞衡的额头，手指点了点额上明亮的神印，笑道，“大概是记错了吧。”

 

故事继续下去，瑞麟神君花木兰因为是女子，起先也有诸多男子因为嘲笑她，叫嚷着要她回神宫里去对着镜子画眉，当然，如果邀请他们一起去也是可以的……然后他们无一例外的被瑞麟打得半死不活。

 

“耶！打得好！”小飞衡欢呼。

 

陵光也被他逗笑了。

 

故事继续，五圣里有个调皮捣蛋的监兵神君，英雄出少年，他刚刚成为监兵神君的时候只有几百岁，也就比小飞衡大了那么一点儿……

 

其实是四圣，小飞衡愤愤不平地想，养父连四和五都分不清楚，而且小飞衡他也可以现在就成为山神，守护人间！

 

监兵神君虽然调皮，但年纪小，陵光提到他时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得眉眼弯弯，他说他们都会宠着小白虎，小白虎也拿他们当兄长姐姐，但是呢，有两个人是小白虎万万不敢惹的。

 

一个就是瑞麟神君花木兰，小白虎只恨自己学不会隐身术，每次见到瑞麟，小老虎都会乖得跟小猫一样。

 

另一个就是。

 

陵光突然停了下来。

 

这停顿太过突兀，小飞衡仰头看着养父的下巴，心想养父是不是被什么山间的妖精夺舍了。

 

就在小飞衡思绪乱飞的时候，陵光“回魂”了，他继续说，“五圣里看起来最高大，最凶的便是执名神君，但其实，他十分温柔，他曾连一株花草都不愿折损，将那株花带去了华山，好生养着。”

 

故事很长，足够小飞衡变成大飞衡，但结局却不那么尽如人意。

 

“最后，四象大阵成功了，我们封印了人间的怨气。”

 

但是，也失败了，飞衡从那绘本里读到，四象大阵将怨气封入东海之眼，四圣死了三个，只剩下陵光苟延残喘。

 

他无法再回到战场，他的手再也无法握紧武器，他甚至连自己的温度都没法控制，除了点点飞衡额上的神印，他无法靠近任何人。

 

在衡山神殿里，高悬着陵光此世再也无法取下的弓弩，在绘本的传说里，陵光凭借它于千里之外取敌首级，无一败绩。现在，它成为了神殿里的装饰品。

 

“因为我有别的事情要做。”陵光笑着向小飞衡解释，“比如，给飞衡做好吃的饭菜，给飞衡做新衣服，还有每天都要给小飞衡讲故事。”

 

 

5.天亮了。

 

衡山上的神殿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前来道贺的神仙，过往的行人，山间的小妖精们随时都能来，喝上一杯陵光亲自酿的美酒。

 

那可是三界都不可多得的美酿。

 

然而，宴会的主人公却迟迟不见踪影。

 

飞衡几乎被礼物堆给埋起来了。

 

三界送来的贺礼当真是丰厚，什么昆仑玄玉制成的如意，天蛛丝的拂尘，还有似乎是特意为了讨好陵光送来的冰蚺……

 

但……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这些全都不是！

 

飞衡陷入了巨大的懊恼之中，如果不是他口不择言，他现在应该在宴会上让小猫妖变成原形，他可以抱在怀里去宴请宾客，以示衡山君亲和山灵，随后取下高悬于衡山之壁上的傲雪梅枪，正式成为人间的守护神。

 

他会像梦里那样，杀光在人间作恶的残念。

 

而不是在这里找一个他也不甚清楚的物什。

 

但是他必须找到点什么，去向养父道歉。

 

 

6.飞衡毫无仪态的坐在拆完后的礼物盒当中，因为太过烦恼，额上的神印似乎都在诉说着不满，随着额上溢出的汗珠，有些灼热的刺痛着。

 

对不住了额头，你先痛着，飞衡觉得好累。

 

“轰——”的一声，飞衡的烦恼“消失”了，眼前那些堆砌如山的空盒子、那些送来的贺礼全然倒塌。

 

烟尘翻飞，飞衡被呛得咳个不停。

 

在尘土都安静的时候，飞衡奇异的发现，在倒塌的那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里，一只手仍然举得高高，而那人的手上是一壶酒。

 

紫袍的狐狸精扒开埋在身上的“礼物”，从中爬了起来，当然，不管怎么样，手中的酒壶始终是要保护好的。

 

 

这就是飞衡第一次见到李白的场景了。

 

不算什么好时机，但是当飞衡陷入惊讶当中的时候，李白却是双眼发亮盯着眼前的飞衡。

 

狐狸精满身的酒气，一晃一晃地踏着醉步行至飞衡面前。

 

他看着飞衡的脸，随后猛灌了一口酒，笑着坐在飞衡身边，同他并排，他笑问，“你是飞衡？”

 

这只醉酒的狐狸精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飞衡肩上，酒气熏得他颇有些不适……可是，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啊，飞衡所有的怒气在见着狐狸精这张脸时烟消云散了。

 

飞衡心里骂了声，他侧过脸，看向仓库角落，那里伫立的是华山所赠的正衣冠镜。

 

但是此时此刻呢，“正衣冠”镜中的二人由于挤在一处衣冠都不如何正，而飞衡在其中看见了，狐狸精仰头笑着看向了自己。

 

“交个朋友，我叫李白。”

 

飞衡从来都没有山神的架子，即便是山中的小猫咪也能和他称兄道弟……飞衡这样告诉自己，不是因为镜子里狐狸精李白的笑，特别晃眼睛。

 

在飞衡想要回答李白说些什么的时候，李白误以为他不愿意，于是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飞衡。

 

“我要死了，在我死之前，交个朋友嘛，你以前还救过我。”

 

……谁会这样咒自己……而且我真的不认识你！

 

当飞衡惊讶且认真地看向李白时，狐狸精仍然带着笑容，可以说是嬉皮笑脸的。

 

“我已经认识你一千年了，如果死之前没交上你这个朋友，我会很遗憾的。”

 

当习惯了被人照顾的飞衡开始照顾李白这个醉鬼的时候，他安慰自己并非是因为狐狸精的紫色眼睛太迷人，只是照顾一个将死之人，并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仰慕者。

 

嗯，确实如此。

 

但是李白呢，既然能醉酒独自闯进飞衡的仓库，显然不是一个安分的醉鬼。

 

他举着酒壶，醉意晕染这方小小的仓库，嘴里说的全是飞衡听不懂的词句，间或夹杂着表达对飞衡的感谢。

 

飞衡自认，在今天以前，他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也没有遇见解救过什么狐狸精，因而今日种种，真属无妄之灾。

 

不过这“灾祸”也不算久。

 

当李白打翻了衡山那只素来和飞衡关系不错的小猫妖赠予的礼物盒子，那玩意儿落地连声音都没有，李白的酒意却瞬间醒了大半。

 

 

7.衡山之上，海气冲天。

 

黑云压山，天幕瞬息为乌云覆盖，涌动着漆黑的裹挟着千年都不曾出现过的龙怒，暴雨一触即发。

 

“喵——”宴会上的小猫妖似乎被这景象吓惨了，浑身炸毛。

 

 

瞬息之间，飞衡额上剧痛，眼前一片空白，无数的声音如爆炸般闯入脑海。

 

怒吼、兵戈、征战、厮杀。

 

“龙族以曾辅佐天帝正天道而居功自傲，千万年来扰乱三界，以下犯上！青龙临战叛逃，驱鲲神出东海，杀害凤主，意图谋反，逆天之罪，罪不容诛！”

 

“青龙不配为五圣之一！”

 

“龙族据天下水族重宝已久！残害水族，欺凌弱小！水族苦龙族之治久矣！”

 

“即日起，抹除龙族！”

 

……

 

无数声音夹杂着痛苦的龙鸣，最后的最后，他终于听清了那几句话，额上剧烈的疼痛让他陷入无尽迟钝的思绪。

 

龙族……龙族？

 

飞衡跪倒在地，当额上剧烈的疼痛终于消散的时候，他稍稍恢复了些力气，抬头看向眼前那个人。

 

那个人清醒的双眸里，映着飞衡的身影，以及那些因为痛苦的挣扎而被打乱的，庆贺飞衡正式上任，三界送来的礼物。

 

 

“砰——”的一声，酒壶摔在地面。

 

怔愣了许久的李白终于被惊醒。

 

“快走！离开这里！”

 

在离开之前，飞衡最后看了一眼，太华赠他的正衣冠镜。

 

镜中人有一对白色的角，好像山里那只小鹿精。

 

 

8.他又做了那个梦。

 

视线在血与汗之间模糊，手中不断挥动的利刃变得愈发沉重，但他无法停下，他不能离开战场……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怨灵越来越多……他已经失去很多了，为什么就是无法消灭他们！

 

……

 

连视线都被凝固的血液遮蔽，他看向身侧。

 

这把刀不称手，这不是他的武器，他的武器是……是一杆长枪。

 

他是飞衡。

 

 

飞衡陡然睁开双眼。

 

飞衡以为，他会看见养父，陵光还把他当小孩子，点点他的额头，叫他集中精神；岱宗虽然看起来很凶，实际上也的确很凶，不过谁要是敢欺到飞衡头上，少不得挨上岱宗三斧头；封正大典由太华主持，她会告诉众神，这便是五岳飞衡，而幽恒的歌声会将这消息传遍三界；先生……啊，先生还在睡觉。

 

什么也没有。

 

一片黑暗中唯有黯淡的星光。

 

……倒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飞衡看了一眼身边的狐狸精，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什么叫没有呢，没人记得才叫没有，他现在可是三界的大红人。

 

天道连下十三道天律缉拿龙族余孽，见之杀无赦。

 

至少他还有十三道天律在身，也不算一无所有了。

 

他望向衡山的方向，他作为衡山山神，能感觉到数万天兵陈列于天穹，但不知为何还未踏入衡山境内，或许是因为养父和太华他们帮他拦着……不，还是算了。

 

飞衡想，他们不应当被卷入所谓“抹杀龙族余孽”当中来。

 

一个时辰以前，飞衡刚从李白的口中得知一些龙族往事，原本他不应该信任这个才刚见了一面的陌生狐狸。

 

奈何十三道追杀天律来得太快，李白无奈地摊手，这算是铁证了。

 

——龙族与凤族同样，乃是天道登基的两大助力。但是，突然有一天，天道下令，龙族犯下逆天之罪，即时青龙被剿灭，龙宫被摧毁，而“龙族”两个字成为了禁词，他们被历史除名。

 

李白言他出身青丘，这古老的族群里倒是还有几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家伙敢说上两句，但也仅限于此。

 

 

9.“你在想什么？”

 

“想……”飞衡回过神，李白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改口，“什么也没想。”

 

“啧。”李白摇了摇头，“演技拙劣，你去人间街头卖艺，一个铜板都不会收到。”

 

“哦哦哦——”飞衡没来得及还嘴，李白便阴阳怪气的靠近了眼前人，“飞衡山君知道什么叫铜板吗？”

 

“……”飞衡避过那张凑得过近的脸。

 

非常遗憾，飞衡没什么能辩驳的。

 

养父教了他很多东西，但是不包括如何在三界的追杀之下从人间界前往东海。

 

禁用法术，没有称手的兵器，还有，他从未经历过的人间。

 

“放宽心。”李白想去搭飞衡的肩膀，后者下意识的避让。

 

“我就喜欢你这破演技，作为你最衷心的观众，我决定告诉你，钱这种东西，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那我应该说句谢谢？你的演技看起来很不错。我想你也知道，我只是不想和你说话而已。李白，你不要忘记了，那个盒子，是你打开的——因为你，一切都改变了，我被天道追杀，回不去衡山，莫名其妙成为了什么龙族，我本就不应该来人间，我本就不属于这里……”

 

在如此沉默的氛围里，李白很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但是无济于事，他注视那双金红色眼眸，依然是充满愤怒的。

 

“哈哈。”沉默良久，李白突然干笑了两声。

 

随后他大笑着强行揽住了飞衡，他们靠近，从没有过那么近。

 

近的连呼吸都缠绕着。

 

“记得我刚刚说了什么吗？你的演技真的很差，你对我的评价倒是很中肯。”

 

这一回合，飞衡溃败，他慌乱起来，忘记如何挣脱对方。

 

飞衡在对方那双紫色的常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他慌乱，不知道该将视线放在哪里，他瞥见那个人额上不起眼的伤口，最后落在了对方因为笑得太厉害了，染上了微红的眼角。

 

当笑意消失的时候，他真像在哭啊。

 

他说，“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我恨你。”

 

这一刻，神也为此沦陷。

 

 

10.这个地方叫白蛇镇。

 

从地名来说，它更像是个蛇妖的据点。

 

“猜对了！”李白笑道，他大大咧咧的揽着飞衡径直步入集市，“这里是蛇妖的地盘，神界的手伸不到这里，镇上人妖混杂，没人会问你为什么长角了，没人会在乎你额头为什么会发亮，最重要的是，神界不能随意在凡间大开杀戒！”

 

最重要的是，飞衡在心中默默想着，他们穿过集市，那些脉脉含情的注视着身边这只狐狸精的视线快要把飞衡挤死了。

 

狐狸精有一副相当好的不管男女老少牛鬼蛇神都通吃的皮囊，在只有飞衡在场的情况下这种魅力没什么用，但是在集市上不同。

 

因此卖马的老板还说少收他们十两银子。

 

真不错。

 

李白牵回两匹马，他要分给飞衡一根缰绳，后者面无表情的接了过去，然后继续沉默。

 

毕竟是飞衡亲自告诉了李白，要往东去，前往东海。

 

随后李白很仔细得盯了飞衡半天，问他，“御器和乘云都可能被天兵发现，你要怎么去？”

 

还能怎么去？飞衡道，“自然是徒步。”

 

随后他被李白毫不吝啬的狠狠嘲笑了一番。

 

“这是人间最快的坐骑，虽然比不得仙驹，但也比徒步……噗——。”李白忍了笑，拍了拍马背，“会骑马吗？不会我可以教你哦。”

 

同时他还朝飞衡眨了眨眼睛。

 

这真是威力巨大，飞衡手脚僵硬，险些同手同脚。

 

他只能逃走了。

 

“哎？”李白追上来，“别走啊，下次不笑你了，等等，这有家成衣铺子，我带你换身衣裳……”

 

他抓着飞衡的手臂，他们拉扯着这件崭新的红色的袍子，飞衡没有拒绝，也没答应，情绪却肉眼可见的低沉了下去，即使他努力在掩饰，但这可逃不脱善察人心的狐狸眼睛。

 

“算了，我饿了，还是我先吃饱比较重要。”

 

李白从善如流，岔开话题。

 

……

 

哈哈，飞衡只吃了一口，更加消沉了。

 

狐狸精生平第一次，碰到了个硬茬。

 

 

11.飞衡的衣服只有三个颜色，红白黑。

 

以至于，沈梦溪有时候会问飞衡，“喵说，堂堂衡山山神为什么只有一套衣服穿喵？你该不会从来不换衣服吧！”

 

“小喵咪，找揍呢？”飞衡一把揪住小猫后颈，使劲薅了一把软乎乎的毛，“告诉你！这些都是陵光亲自给我做的！哎呀没办法，爹爹就是喜欢我，不像有的小猫只能偷我吃剩下的肉。”

 

“滚蛋喵！每次你们还没吃的时候本喵喵就吃到了！”

 

“行啊，终于承认了偷肉是吧，你看我不剪了你的胡子！”

 

“喵——”

 

衡山神殿，一场衡喵之战悍然开启。

 

 

“喵！”沈梦溪逃无可逃，再被飞衡抓住就要被撸秃了！

 

不管了，就算前面是陵光的院子也要闯进去了！

 

“站住！臭猫，把偷吃的肉还给我！”

 

“砰——”

 

陵光抬起头，散架的窗框下“埋”着他裹了一身泥的好大儿和经常来偷吃的小猫妖，毛色都灰扑扑的。

 

他放下手中的衣裳，好笑的摇了摇头。

 

“看来今天的大战太过激烈了。”陵光点了点飞衡的额头，那可是他全身上下唯一干净的地方了。

 

 

最后在陵光的帮主下，飞衡换上了新衣服，还特意在沈梦溪面前掸着并不存在的灰，表示，看吧，新衣服，还是养父亲手给我做的。

 

虽然，陵光做的衣服都一个样式一个颜色，叫沈梦溪一直以为他只有一件，嗯，不过小猫咪也不亏，因为陵光也给他弄了件漂亮的和毛色相近的黄色小衣裳。

 

一衡一喵都穿着新衣裳吃上了大餐。

 

因此，“惊天动地”的衡喵大战在陵光的款待下就此落下了帷幕。

 

“陵光好厉害喵！”沈梦溪砸吧着喵嘴，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太好吃了！”

 

“那当然！”要吹陵光，飞衡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我爹爹，是三界最好的父亲！是三界最好的弩手！”

 

他会给飞衡讲四圣的故事；他穿红色的衣裳，给飞衡也做了一个样式颜色的，不用说看起来也是一对父子了；他还会做各种各样的菜，光是闻到香味就能让飞衡垂涎三尺。

 

虽然陵光并不会使长枪，但这并不妨碍他教导飞衡习武。

 

他有时也会注视着神殿里悬挂着的弩箭，代表着四圣战无不胜的传说的神器。

 

“等小飞衡成年了，也会有这样的武器。”

 

“我知道哦！”小飞衡挺起胸膛自豪的说，“等我正式成为山神的时候就能取下衡山的长枪啦。”

 

“好厉害，但是——猜错了。”

 

小飞衡傻眼了，扯着陵光的衣袖摇着追问爹爹你说的是什么。

 

“嘘。”食指贴着唇，他俯身平视着小飞衡，“不能说。”

 

“爹爹悄悄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不行哦，要等小飞衡成年。”

 

“那我什么时候才算成年啊！”

 

“一千岁。”陵光说，“我这的规矩，等小飞衡一千岁的时候，我会做好山神的冕服，邀请三界的宾客，为你举办盛大的封正大典，献上我准备了一千年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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